时钟拨回到 2024 年 10 月,我在离职协议上签下名字。办公楼的玻璃幕墙正将暮色折射成碎片,如同公司财报上那些断崖式下跌的曲线。当同事们用保温杯装枸杞的年纪撞上行业寒冬,我选择主动松开紧握十年的安全绳——以陪伴幼子的名义。可不成想,这一陪就到了现在,已经过去快半年了,成了一个全职的奶爸。
其实不管别人是羡慕还是看笑话,对我来说都不重要,因为真正在意我结果的人也只有自己跟少数亲友,而人生最后只有自己能对自己负责。
十几岁的时候,我们往往还没有建立起足够的觉悟,总会认为未来有无限的时间。但到了四十岁,一个充满复杂性和独特魅力的年龄阶段,常被称为人生的"中场"。这个年龄如同秋日清晨的太阳,既带着盛夏未褪的热度,又透着冬日将至的清醒。
它让人在现实与理想之间找到新的支点,在承担责任的同时,开始真正懂得如何为自己而活。它既是成熟的象征,也是转折的起点。
所以,当我再次坐到电脑旁,内心有十足的觉悟,汽笛重新拉响,终于到了重新出发的时候了。
近几年,随着年龄增长,我时常会感到记忆的能力在衰退。那些留下深刻印象,从而被写入深度记忆收藏库的好瞬间,变得越来越稀缺。记忆的沙漏确实在加速流逝,那些曾以为刻骨铭心的项目节点渐渐模糊成马赛克。
自成年起,我一直是一个只和老朋友一起玩的人,和新朋友常常需要先经过以年计的时间,充分预热,才能稍微熟络发展一下。过去的一年,最令我感到惊喜的事情之一,就是建立、发展了很多新的友谊。这份喜悦不只关乎友谊本身,更在于我追越了过去的自己。
前些天陪孩子背课文,突然瞥见"知足常乐"四个字。想起小时候总被说要“知足”,但大人的“知足”总是扭曲的解释,彷彿在说“你已经有这么多了,为什么还不满足?”是的,要强迫我接受所有他们认为对的事情;长大之后我终于理解了“知足”的真正意义:“知道什麽对自己足够,同时也知道什麽对自己还不够”。
在一个没有希望的时代,依然不要停止自我审视。因为往往是在我们意识到「感觉也没有一定要活下去的理由」之后,我们才更接近值得一过的人生。
写到结尾,必须要说,今年后半段其实跟很多朋友聊过现代性失灵的话题。从某些大一点的角度,我们都认为世界和时代正变得愈发黯淡、绝望。
历史不会给我们发复活卡,但允许勇敢者在中场休息时更换轨道。当消费主义制造的肾上腺素消退,裸露出的生命基岩上,或许正蛰伏着超越 996 的另一种存在主义脚本。在一个没有希望的社会里爬行,靠消费主义抚慰伤口,正在成为我们这代人的宿命。